骊姬的妹妹生下悼子

骊姬的妹妹生下悼子。

二十六年夏，齐桓公在葵丘与诸侯会盟。晋献公因病迟到，未能如期而至，途中遇到周朝的宰孔。宰孔说：“齐桓公很骄横，不注重修德政却总想侵略远方，诸侯们很不满。您还是别去了，他对晋国是没办法的。”献公便因病又返回了晋国。不久献公病危，对荀息说：“我让奚齐继位，但他还小，怕大臣们不服，要生乱子，你说立他行吗？”荀息说：“可以。”献公说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荀息说：“如您能死而复生，活着的我仍无愧疚之感，这就是原因。”于是献公把奚齐托付给了荀息。荀息为相，主持国政。秋季九月，献公去世。里克、邳郑想迎回重耳，便利用三位公子挑起内乱，对荀息说：“三位怨家要闹事，外有秦、内有晋的帮助，怎么办？”荀息说：“我不能辜负对先君的承诺。”十月，里克在守丧时杀死奚齐，当时，献公还未安葬。荀息想自杀，有人建议不如立奚齐之弟悼子为君，由自己辅佐。荀息便立悼子为君，而后安葬了献公。十一月，里克在朝堂上又杀死悼子，荀息为此也自杀而亡。君子说：“《诗经》中有‘白珪有斑点，仍可擦亮，话要是说错，就无可挽回了。’这指的是荀息呀！荀息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。”当初，献公打算讨伐骊戎时，卦象上说过“谗言为害”。打败骊戎后，得到了骊姬，献公很宠爱她，晋国因此发生乱子。

里克等已杀奚齐、悼子，使人迎公子重耳于翟，欲立之。重耳谢曰：“负父之命出奔，父死不得修人子之礼侍丧，重耳何敢入！大夫其更立他子。”还报里克，里克使迎夷吾于梁。夷吾欲往，吕省、郤芮曰：“内犹有公子可立者而外求，难信。计非之秦，辅强国之威以入，恐危。”乃使郤芮厚赂秦，约曰：“即得入，请以晋河西之地与秦。”及遗里克书曰：“诚得立，请遂封子于汾阳之邑。”秦缪公乃发兵送夷吾于晋。齐桓公闻晋内乱，亦率诸侯如晋。秦兵与夷吾亦至晋，齐乃使隰朋会秦俱入夷吾，立为晋君，是为惠公。齐桓公至晋之高梁而还归。

惠公夷吾元年，使邳郑谢秦曰：“始夷吾以河西地许君，今幸得入立。大臣曰：‘地者先君之地，君亡在外，何以得擅许秦者？’寡人争之弗能得，故谢秦。”亦不与里克汾阳邑，而夺之权。四月，周襄王使周公忌父会齐、秦大夫共礼晋惠公。惠公以重耳在外，畏里克为变，赐里克死。谓曰：“微里子寡人不得立。虽然，子亦杀二君一大夫，为子君者不亦难乎？”里克对曰：“不有所废，君何以兴？欲诛之，其无辞乎？乃言为此！臣闻命矣。”遂伏剑而死。于是邳郑使谢秦未还，故不及难。

里克等人杀死了奚齐、悼子，派人到翟国迎接公子重耳，想立他为君。重耳辞谢道：“违背父命逃出晋国，父亲死后又不能按儿子的礼仪为其送丧，我怎敢回国继位，你们还是改立他人吧。”派去的人回来报告了里克，里克便派人去梁国迎接夷吾。夷吾想回晋，吕省、郤芮说：“国内有能继位的公子却出来找你，我很怀疑。不如去秦国，若不能依靠强国的势力回晋国，可能有危险。”因此，夷吾让郤芮备厚礼贿赂秦国，并说：“我若能回到晋国，愿把晋国河西献给秦国。”夷吾还给里克写信说：“我若能继位，愿把汾阳城给您。”秦缪公便派军队把夷吾护送回了晋国。齐桓公听说晋国内乱，便率诸侯来到晋国。秦军和夷吾也到达晋国，齐国就让隰朋与秦国一起把夷吾送到晋国，立其为君，即惠公。齐桓公在到达晋国高梁时返回。

惠公夷吾于元年，命邳郑去秦国道歉，说：“当初我本想把河西献给您，现在回国当上了君主。大臣说：‘土地是先王留下的，逃亡在外的我凭什么擅自献给秦国土地呢？’我据理力争也没有成功，所以特来向秦表示歉意。”同时，夷吾也没有把汾阳城给里克，却剥夺了他的权力。四月，周襄王命周公忌父同齐、秦大夫一起共访晋惠公。惠公知道重耳逃亡在外，怕里克兵变，便赐里克死，并说：“如果没有你里克，我当不上君主。可是你也杀死了两位国君和一位大夫，做你的国君真难呀！”里克说：“不废掉他们，你又如何能当上国君呢？想杀我还怕找不到借口吗？你竟然这么说！我遵命就是了。”于是便伏剑自杀了。而邳郑因去秦国道歉未归，才没有遇难。

晋君改葬恭太子申生。秋，狐突之下国，遇申生，申生与载而告之曰：“夷吾无礼，余得请于帝，将以晋与秦，秦将祀余。”狐突对曰：“臣闻神不食非其宗，君其祀毋乃绝乎？君其图之。”申生曰：“诺，吾将复请帝。后十日，新城西偏将有巫者见我焉。”许之，遂不见。及期而往，复见，申生告之曰：“帝许罚有罪矣，弊于韩。”儿乃谣曰：“恭太子更葬矣，后十四年，晋亦不昌，昌乃在兄。”

邳郑使秦，闻里克诛，乃说秦缪公曰：“吕省、郤称、冀芮实为不从。若重赂与谋，出晋君，入重耳，事必就。”秦缪公许之，使人与归报晋，厚赂三子。三子曰：“币厚言甘，此必邳郑卖我于秦。”遂杀邳郑及里克、邳郑之党七舆大夫。邳郑子豹奔秦，言伐晋，缪公弗听。

惠公之立，倍秦地及里克，诛七舆大夫，国人不附。二年，周使召公过礼晋惠公，惠公礼倨，召公讥之。

四年，晋饥，乞籴于秦。缪公问百里奚，百里奚曰：“天灾流行，国家代有，救灾恤邻，国之道也。与之。”邳郑子豹曰：“伐之。”缪公曰：“其君是恶，其民何罪！”卒与粟，自雍属绛。

五年，秦饥，请籴于晋。晋君谋之，庆郑曰：“以秦得立，已而倍其地约。晋饥而秦贷我，今秦饥请籴，与之何疑？而谋之！”虢射曰：“往年天以晋赐秦，秦弗知取而贷我。今天以秦赐晋，晋其可以逆天乎？遂伐之。”惠公用虢射谋，不与秦粟，而发兵且伐秦。秦大怒，亦发兵伐晋。

晋君重新按礼仪改葬了太子申生。秋天，狐突到了曲沃，遇到申生的鬼魂，申生与他同行并对他说：“夷吾无礼，我得到天帝的命令，要把整个晋国送给秦国，秦会祭祀我。”狐突说：“我听说神不会享用自家之外的祭祀的，真要是这样，您的祭祀不就断绝了吗？您要好好仔考虑呀！”申生说：“好吧，我再问问天帝的意思吧。十天后，在新城西边有巫者要见我。”狐突答应了，申生就不见了。狐突按期来到新城西，又见到了申生，申生说：“天帝要惩罚罪人了，说他在韩原要大败。”于是便流行起了歌谣：“恭太子改葬了，以后的十四年晋国不会昌盛，使晋国昌盛的是兄长。”

邳郑出使秦国，听说里克死了，就对秦缪公说：“吕省、郤称、冀芮确实不愿把河西让给秦国。如贿赂他们，共谋大事，赶走国君，迎回重耳，必能成功。”秦缪公答应了，便派人与邳郑一起归报晋国，贿赂了三人。三人说：“财多话甜，这必定是邳郑向秦国出卖了我们。”于是便杀死了邳郑及里克、邳郑的同伙七舆大夫。邳郑的儿子豹逃到秦，想请秦国伐晋，缪公没有答应。